一旦看到表象, 我们就认为什么都知道了。
——《我,机器人》
【原来如此。】
当七海花散里掐灭烟的时候,黑羽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什么?”她在意识里问道。
【关于你为何告诉迪诺真名的原因,我想到了。】黑羽棘说道。
“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想到了。”七海花散里说这话时明摆着着带着嘲讽态度的,但她确实说的实话, 她只是随意为之, 并没有深层次考虑过自己那样说的含义。
【因为能看清自己的人非常少。】黑羽棘也没有生气, 而是这样说道。
“可惜我不是人。”她回答。
【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在骂人一样,哦, 或者是自黑。】
“我说的是事实。”七海花散里很冷静地说道。
【你为何这么执着这一点?】
“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, 所以不算坚持。”
【真可惜,我是人。】黑羽棘说道。
“这可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。”七海花散里说道。
神称自己是人,身为玩具的她却认为自己不是人, 而是更接近神的存在。主仆关系被很嘲讽地颠倒了——她这么想到。
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主仆吧,系统和她的交往更接近平级。她也能觉察到这一点。
【身为人类, 其实是很荣耀的一件事啊。】黑羽棘感慨式地说道。
“我可没这么觉得。”七海花散里耸了耸肩, 将烟丢到垃圾桶里,说道。
【啧, 要是从前的我,对你可没这样的耐性。】
“你这句话完全不成立。”
【为什么?】
“因为如果你对我没耐性的话,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了。”
【你是有恃无恐啊?欺负我好脾气啊?】
“我只是基于以前的事实而产生了这样的判断而已。”
好吧, 这不还是有恃无恐嘛。
【如果你真的是全然的理智, 你为什么会对迪诺说出你的真名? 】
她顿了一下, 慢吞吞地说道, “这又不是刀剑世界,真名有什么价值?”但是说完这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在这场交锋里已经输了,因为她这话看似很有道理,其实只不过在岔开话题罢了。
她也知道黑羽棘会看穿这一点。
果然,黑羽棘开口了:
【哦当然,真名当然没有什么价值——除却你本人对此的认同感以外。】
七海花散里抿了抿唇,没有说话。
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,第一次产生挫败感。
这一刻她不是白兰杰索,只是七海花散里。
黑羽棘继续说道:【所以,那你又不是真的白兰,是不会寻找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无关的人——你不会追求这种无价值的乐子的吧,或者说,你应该对世俗的快乐都感受不到同等的快乐才对。】
如果是白兰的话,如果是他本人的话,把伤害自己当做一种乐趣也是可能的。
七海花散里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或者说,她在等待着黑羽棘最后的审判。
然后,黑羽棘的审判就来了。
【所以说,你是在寂寞吧,花散里。】
……她的声音似乎很温柔,温柔得过分了。
【一直经历这种世界,一直扮演着其他人。从性格到外貌来说都是。】
【他们爱的不是你,甚至于他们恨的也不是你,你得不到他们任何感情,无论爱恨,无论喜欢还是厌恶。】
【若你不是那些人,他们不会把任何感情分给你。一切都是假的。】
“……不是的,比如说赤司,他还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。”她试图反驳。
【他到最后也没爱你。】
“……是。”
于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。
七海花散里走在了天台上,城市繁盛的灯光就仿佛漫天璀璨的星辰,因为过分明亮,所以整个黑夜都笼罩在一片灿烂的星辉中。又好像缀满发光宝石的华丽地毯,在脚下缓缓地铺开来,每一处灯火闪耀之地,生命,人文,科技,情怀,金钱,梦想……这些糅杂在一起,共同造就了这座城市。
【真好呢。】她听到黑羽棘在说话,【你居然产生了这种情感。】
七海花散里没有回答。
【其实我一直在测试,在《黑子的篮球》世界,你学会了追求胜利,在《刀剑乱舞》的世界,你知道了什么是人性。】黑羽棘在自顾自地说话。
“那在这个世界呢?”七海花散里问道。
【你将明白什么是爱情。】黑羽棘说道。
“……荒谬。”
【我知道哦,你真正的想法。】
“是吗?”
【关于你想怎样毁灭这个世界……毕竟,爱情可以创造一切,爱情也可以毁灭一切,对吧?】
“是。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,为何还会让我学会那可笑的爱情?”
【你既然都会利用爱情干这种事了,为何还体会不到爱情的本质?】
“爱情的本质?你是说对性和谐欲的美化?”
【放下那些戒备,花散里,我不是敌人。】
“我知道了,那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
【将你变成人。】
“……”
【创造人类才是神的伟大之处。】
“审神者当年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,他希望我更像人类一些。但是当人类很累。”
【但是你现在也会感觉寂寞。】
“是。”
【有失望,有期待,所以才有满足感。要知道,若非一步步走来,你连‘满足感’为何物也是不知道的。】
“我明白了。”
【加油吧。】
“……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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